真实的“闯关东”

             李水山

    每天盼望着到晚上8点看52集电视剧《闯关东》，人物和故事都很感人，引起我的很多回忆与联想。这部电视剧和《戈壁母亲》是这几年难得的国产大好作品，应该得大奖。

黑土地、北大荒，聚集着来自五湖四海闯关东的开拓者。当年，有很多富有的俄罗斯贵族和犹太人纷纷逃难到哈尔滨这座美丽的东方巴黎城市。更多的当然是山东、河北人，还有辽宁人，满族人，蒙古族、鄂温克族、鄂伦春族、还有来自朝鲜半岛的农民。

    来自五湖四海的人，聚集在美丽的哈尔滨市，大家和谐地生活在那里，喝着松花江水，耕耘着黑土地，吃着当地产的高粱米、大米、黄豆、小米，那通红的高粱地，现在可是见不到。吃着稀有的高粱米饭，想起在小学课本里学到的和老师讲的一个故事：有个富贵人家生病了，请来了医生。医生看后，嘱咐保姆每天做一大锅高粱米饭，每天起早行走，果然没过多久，病全好了。所以，吃高粱米饭，可以治百病啊。

    出生在佳木斯郊外桦树最多的凌丹麦河边那个全国第一个集体农庄，据说村名还是当时的省委书记欧阳钦从毛主席的著作的“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中起的。父母和姑姑一家为寻找猪圈都已经点电灯，农民住在一排排砖瓦房的集体农庄，从牡丹江那一带来到这里，举家搬迁后才发现与现实还有很大差距。我和妹妹、弟弟就出生在这个集体农庄。为看一场《渡江侦察记》（新版）和《艳阳天》，走了40多里路去佳木斯东北、平安电影院看电影，那时整个佳木斯市内只有三家电影院。佳木斯有全国著名的造纸厂、电机厂、纺织厂。佳木斯造纸厂排出的水呈碱性，离家不远处有水田灌排小渠，每天早晨就到这小河边洗脸洗头却不用肥皂，因那时的农村很少用香皂。村里的俱乐部被拆掉了说是为了重建，但因经费短缺，迟迟没有建。在零下20多度的外头，村民们看电影时冻得直跺脚，孩子们在棉鞋底放进厚厚的稻草，电影放映时全场鸦雀无声。等换另一卷片子时，只听见近千名村民们齐声跺脚，现在闭上眼睛还能听得见，这种齐唰唰的声音在春天雪化时也能听得见。

    父辈随着10万转业大军来到二龙山农场，后来在北京组建了全国农业展览馆，经老团长推荐，原坦克兵的技术兵们来到农业展览馆整修和管理农业机械的展览。农场里至今还有不少没有能回去的各地知青，他们和当地姑娘结婚，成家立业，彻底在当地扎根落户了，按当地话讲，就是“为北大荒建设，献出青春，献出子孙”了。

上了大学，班里的同学更是来自五湖四海，有北京、上海、杭州、天津、哈尔滨知青，班长是哈尔滨老知青，是从“九三”农场来的，夫人是上海知青，说是老找他做思想工作的结局，成了农场的一对“末班车”。记得他对大家说：我们来自五湖四海，谁也不欺负谁，大家非常和谐地在这个小屋子和院子里学习和生活。我们的老师、学生当中就有很多兄弟民族，还有日本侨民。

1981年，我们大学高年班有农业机械课程实习，学校就安排到二龙山农场，为了喝口水我和一个高个子、卷头发的男同学掉队迷路了，后来搭上农场的一辆运输车找到了队伍。当时，农场的职工说，1958年，浙江农业大学的实习生也掉队了，在看不见尽头的几十里庄稼地，看不到人烟，着急而哭了起来。那时，农场库房里的一排排收割机檫得非常新亮，而且整修和保养得非常好，看出农场职工的敬业精神，实际上是人民解放军的优良作风。农垦战士们经常是挑灯夜战、翻地耕地，留下了病根。我们在当年几千名知青住宿过的地方吃早点油条，看着高高的简陋屋顶和带有油垢的桌椅板凳，体验到了当年知青的激情和奋斗气息。

    现在，二龙山所在的德都县已改了名字，叫五大连池市，2006年7月底去那里看，有很多俄罗斯人在那里度假，夏天很凉爽，都没有出过汗。可惜，这次没有去看二龙山，却看了格球山农场，一望无际的庄稼地，还有专门供出口日本和韩国的白瓜子生产基地。据说，当年上海、北京的知青在锄草的时候，因看不到尽头而吓哭过，这些老知青回城后，现在有的临近退休年龄，又很留恋那一段经历，时常还返回北大荒农场，看望曾经关心他们的老乡和留下青春足迹的黑土地。

当年抗联战士们流血战斗过的地方，闯关东的农民和10万转业战士们流汗奋战过的地方，如今变为茂密的森林、绿油油的庄稼、宽敞的道路和一排排新农村的房屋，偶尔看见悠然吃草的牛羊群。蓝天白云，一望无际的大平原、大森林、大草原，一派欣欣向荣、蒸蒸日上的北国风光。入冬后，又是“千里冰封，万里雪飘”，冰灯点缀着北国城市。因“一万年太久”，当年的闯关东者，“只争朝夕”。

    朱开山的孙子都是我们的父辈了，当年的格格、传武、鲜儿是我们的爷爷、奶奶辈了，上哪里去找，所以，我们老老实实地回到电视机前，激情、慷慨而心满意足地看着《闯关东》吧，李幼斌和萨日娜演得真好，气壮山河，大义凛然，又与人为善，诚信有加，与来自五湖四海的北大荒人和睦相处，就是李幼斌在干农活的时候总有点生疏，以后应多“锻炼锻炼”，但比《亮剑》演得好。不知怎么练得他的东北口音改得一点都没有了，好在演员也是来自五湖四海，看起来不那么单调，是为了全国人民和五湖四海来的农民和他们的子孙文明、和谐相处在中国这块黑土地上。

    是这块黑土地，吸引、滋润和养育着来自五湖四海的人们。

                    2008，1，19